【书香★感悟】小时候

前段时间，与孩子偶聊到体罚问题，勾起诸多回忆。这几日，小时候的画面常在脑中忽闪，汩汩的、小火苗似的往外窜, 在眼前晃悠着飘散。

趁着闲暇，捋一捋，留个印记。

小时候，似乎没有“体罚”一说。

那时候的孩子，灵与肉都更“皮实”。记忆中，罚站当属初级阶段的低级阶段。犯了错，罚个站就能解决，不伤筋、不动骨，侮辱性不强，伤害性也不大。稍严重一点的错，或被吼上几句，或被敲打两下，都不打紧——“睡前原谅一切，醒来不问过往”。真正打紧的，一定是老师约谈家长。对于约谈，家长们也会惶恐，都认作不光彩的事，态度基本一致，后果趋于“大一统”。

小时候，也流行“追剧”。

那时，追剧是没有手机的，所以得从电视机说起。第一次见到电视机，是在邻居家，具体时间记不起了，1986年前后吧。第一次看电视剧，印象却很深刻——武打片《霍元甲（1981年版）》。第一次追剧的感受？真不知道怎么形容，“魔怔”一词或可表达一二。

有那么些年，大家追剧是不挑的。不挑的原因很简单，没得挑。并非矫情，拢共就中央、安徽、六安三个频道，饥饿营销，往哪里挑。点几部经典剧目，《渴望》《戏说乾隆》《铁血大旗门（刘青云版）》《排球女将》《大时代》《流氓大亨》《陆小凤之凤舞九天（万梓良版）》《新白娘子传奇》……也有印象么。

追剧，亦有华山之巅。1998年某日傍晚，在外吃面条，老板一边收摊，一边扭头催促，“快七点了，怎么还不回家看《还珠格格》”？一部电视剧，万人空巷；这样的景象，不会再有。

小时候，很少有人“挑食”。

那时的零食，种类不多，却没人计较。白糖饼、泡泡糖（大大卷）、棍子糖、咪咪虾条，算是较常见的几种。对“棍子糖”印象很深：机器声响起，一个个伸头缩脑，麻溜的备上大米、白糖，捻着三五毛加工费，大街小巷里鱼贯而出。须臾间，拉起一支队伍，腿脚慢或上了年纪的，拎着小板凳坐在队尾。最喜爱的零食是冰棒。健康食品厂的豆沙冰棒，你还记得吗？一毛一根，好吃不贵。剥纸皮如开盲盒，豆沙多的，乐上半天。同时期，还有蛋卷、花脸，五毛钱一根，属高级货。

主食，也是不挑的。那时候，吃饱问题不大；想要吃好、想要经常吃好，是有难度的。听父母说起过“看菜”，顾名思义，上了桌看看就好，莫动手、更莫动口。虽未经历“看菜”，但荤腥不是顿顿都有。一些条件更差的，猪油也舍不得多放，才有了“捞油水”一词吧。小学、初中那些年，“半桩子、饭仓子”，没少挨饿。每次放学，已是有气无力，路上和老姐早没了言语。回到家，瘫成一堆软泥。一遍遍催促中，带着哭腔。饭菜上桌，甭管是啥，干就完了，两大碗起步。和孩子聊过这段，眨巴着眼睛问我，“干嘛不先吃点薯片”？传说中的傻皇帝，真不是骗人的。

小时候，学习没这么“卷”。

那时候，没有补习、没有晚辅，也没有延时服务；不用培训、不用刷题，也不用准备错题本。总有玩的时间，却总是玩不够。上房顶、爬围墙，打弹弓、捣蜂窝，掏螃蟹、翻蛐蛐，只有不敢想的、没有不敢玩的。常常鸡飞狗跳，偶尔梨花带雨。

那时候，一到晚上，家家都亮着灯，忙活停当，大大小小的围坐。有好些年，最讨厌每晚九点准时出现的电视字幕：“为了您和孩子的学习和生活，请早点休息”……

小时候很近，依稀是昨天；小时候很远，溜过在指尖。四时八节，往复交替。小时候是那年草长莺飞，河岸边柳条编织出的、青绿青绿的帽圈；是我和老姐不记得哪里弄来的、养得肥嘟嘟的桑蚕。小时候是那年炎炎夏夜，躺在凉床巴上，反复数着的天上的星星；是睡到半夜，你的一个翻身，爸妈手中轻摇的扇子。小时候是那年层林尽染，小伙伴手中相互较量的、使劲拽拔的叶梗；是罐头瓶里饲养的、啾啾鸣叫的蛐蛐儿。小时候是那年天寒地冻，你舞着棍条打落的、晶莹光洁的冰溜溜；是晨起时，你眯着眼睛、欠着屁股，妈妈费力穿上的老棉裤……（罗伟）